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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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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過得很慢,阿離一天天數著日子,總算盼來門派大比。

方志的弟子,還特地送來傳訊,叮囑她不要忘記時間。

季沐作為第一人,需去露個臉,出發時把她捎上,一同乘坐黑鯤來到賽場。

阿離不想被人知道,自己與季沐的關系,雖說那天的前輩全看到了,想來他們自持身份,不會和晚輩嚼舌根。

季沐見她提前離去,目光深遠,黑鯤縮了縮腦袋。

進入賽場,首先要檢驗身份。

賽場開辟百來道門,每個前面都是長隊,她隨意找了個短的,排在後頭。

前邊的弟子在背誦法決,有來回翻騰,互相餵招的,氣氛空前高漲。

發呆的阿離:“……”

不能這麽下去了,她收起輕松姿態,心內默背藥經,輪到她時,便遞上令牌。

檢查的魚鱗衛,突然擡眼看向她,露出笑容:“原來是方大師的高徒,這下有眼福了。”

人群喧嘩,拼命探出腦袋,想要看清高徒長什麽樣子。

這些魚鱗衛板著臉,無論對誰都嚴肅方正,遇到渾水摸魚的,便毫不留情地拖走,到那名女修時,冷不丁誇了句,怎麽不叫人側目。

阿離如芒刺在背,趕緊解釋:“誤會了,我……”

魚鱗衛卻擺擺手,示意她快點進去,不要耽誤檢驗時間。

後面的人很多,阿離也不好揪著不放,只得先進賽場。

裏頭是片平整的場地,非常大,鋪設堅實的青石,零散種有桃花,正北有座高臺,比別處都高些,顏色艷麗,很是輝煌。

其中還有張王座,雕龍刻鳳金光閃閃,真是……

俗氣無比。

她想到等會,季沐就要坐這椅子,憋笑移開目光。

“這位師姐。”

阿離轉頭,就看到一圓乎乎的胖子,面容白軟,顯得十分可親。

胖子舉著竹筒,關切道:“見你唇色發幹,我這有岐山水,喝一口吧。”

阿離眼睛一轉,不由嘴角勾起,由於外貌,她經常遇到人獻殷情,可眼前這個不同。

她裝出驚喜的模樣,“咦,道君來了。”

胖子全身肥肉一抖,嚇得拔腿就跑,那竹筒水撒了滿地。

阿離莞爾。

以前趁季沐心情好,她會纏著他,講些自己的往事,總覺得知道多些,他們就更近點。

別看季沐不茍言笑,一副老年人的模樣,其實也就兩百多歲,還是年輕小夥子,加上季家式微,他十來歲的時候,也很吃過一些虧。

比如剛才那個胖子,瞅著笑瞇瞇的,但心思特別陰險,總挑選有潛力的,請人喝水,在裏面加瀉藥,提前鏟除勁敵。

估計是魚鱗衛,引起胖子的註意。

季沐頭次參加大比,著了胖子的道,比賽一開始,肚子就翻滾得厲害。

阿離當時還真為他擔心,急切追問:“那怎麽辦啊?”

季沐的回答,讓她終生難忘,他說:“三秒解決對手。”

阿離:“……”

她從沒想過,季沐有這樣的經歷,倒十分可愛,纏著他多說些。

男人不僅說了,且說得十分細致,讓人身臨其境,仿佛看到還青澀的他。

她原只覺好玩,等後來自己下山,就明白季沐的話,多麽寶貴,她靠此避開許多陷阱。

大比並非奪魁才有獎勵,每一次獲勝都有獎品,勝得越多,東西越好。

阿離拍拍面頰,提醒自己謹慎,認真對待比賽,累積更多資本,以便在離開季沐後,能更好地生活。

加油。

……

清瀾晃著酒壺,看到他師兄方圓三尺,沒有任何人影,如天煞孤星,便熱情迎了過去,等走近後發現,季沐似乎有點不高興。

他想了想,決定假裝沒來過,斜刺裏突然沖出三人。

“阿沐!”

清瀾定睛看去,是對中年夫婦,和名年輕男子,其脖間的長命鎖,很是晃眼。

三人長相與季沐相似,尤其那年輕男人,眉宇的輪廓,幾乎一模一樣,但他不似師兄堅毅,眼睛渾濁油頭粉面,生生毀了好相貌。

是師兄的父母與親弟。

季沐恍若未聞。

季母瑟縮了下,目光觸及小兒子後,又生出無限勇氣,攔在季沐身前,畢恭畢敬行禮,“阿沐……不,道君!”

她捏著那根白玉,小心翼翼開口:“既是道君喜愛之物,我們不該肖想,這就還給您。”

季沐不動。

季母面色焦急,又克制露出笑,提起不相關的事:“這兩天回南,你以前的屋子發潮,我曬被子時,翻到你的畫……”

季沐不耐:“直接說。”

季母頓了頓,怕他真沒了耐心,老實開口:“尋兒即將結丹,他比不上你,天劫兇險,九死一生,還缺個鎮壓氣運的法寶防身。”

清瀾噗嗤笑出聲,哇,缺鎮壓氣運的法寶,他都沒有呢,好大的口氣,不知道還以為滿大街都是。

季母說完後,不安瞅著大兒子。

後者穿著玄黑夾金線青龍袍,連發冠都黑得沒有一絲雜色,那種厚重威儀,叫她想要下跪,和記憶中消瘦的身影完全不同。

季沐不語,目光中沒有溫度。

季母不由後退,季尋摟住她,季父輕拍她後背,一家三口互相支持,倒像是合力對抗外敵。

季沐道:“這是季家第二個要求?”

“不——”季尋否認太快,以至聲音尖銳變形。

季沐看向他,季尋抖了抖,努力挺直背,卻怎麽都做不到。

季母擋在兒子面前,就像為小雞擋住老鷹,她哀求:“看在往日情分,請道君通融!”

“往日情分……”季沐徑直走過,再沒看他們一眼。

清瀾轉著扇子,誠心發問:“你們怎能如此不要臉?”

季父笑容一僵,奮力強調:“我是道君生父!”

清瀾搖頭:“除去皮囊,你們還給過他什麽,這位……年長的徒孫,你穿的天蠶紫絲襖,你好兒子的逐天劍,拉車的龍獸,哪一樣不是靠他得來的。”

“他學道時,過得是什麽日子,你們最清楚,那誰快兩百歲,都掛著長命鎖,他呢,他有什麽,我就想問一句,他是親生的嗎,怎麽就你們小兒子金貴。”

清瀾冷下臉:“他不欠你們季家,滾。”

季尋在家中,要什麽有什麽,沒有向母親哭兩句,也就有了,從未連連碰壁過,還被當眾諷刺,父母也沒法子。

但他不敢對神君有怨言,只生父母的氣,沒用的老東西,不過是件法器,都要不回來。

清瀾打發掉人,去尋師兄,見天色青白間,旁人退避,季沐獨坐王座,背影遙遙,似隨時乘風而去。

他幾步躥過去,攬住人肩膀:“結束後,一起去喝一杯。”

他平時可不開這個口,有師兄在,那些小美人就看不見別人啦,酒喝起來沒滋沒味。

嘖,師兄又不搭理她們,對著根木頭有什麽意思。

清瀾抱怨:“你怎從不把阿離帶上,平白惹人傷情。”

不知是不是錯覺,四周似乎冷了些。

季沐凝聲:“她不願。”

清瀾稀奇,那貓兒愛極了師兄,怎麽會不願意。

當然不願意,阿離聽著周邊的議論,嘖嘖稱奇。

“啊啊啊是道君!活的道君!太好看了!!!”

“道君真是俊逸非凡,不知什麽樣的神女,才配得上他。”

阿離想了想說:“九天玄女?”

“怎麽說呢,玄女大人修為是高,可惜鼻孔忒大,缺了些顏色。”

她又道:“那燃燈仙子?公認的美人啊。”

“哎,燃燈師姐當然不錯,外貌勉強相配,但那個的性子,實在叫人受不住,伺候不了道君。”

“道君是大家的道君,獨美最好,並不需庸脂俗粉!”

“沒錯!太對了!”

“姐妹高見!會說就多說點!!”

阿離眼觀鼻,鼻觀心,不再開口。

他們兩人的關系,始於季沐的情劫,那時的心情她還記的,純純的暗戀才開始,就要結束,一想到季沐身邊,屬於另外一個人,她就難過得不行。

所以她做了最大膽的決定,當晚坐在季沐身上,顫抖吻住他。

後來他們就不清不楚,關系說是道侶不合適,師徒就更不合適,硬要形容就是情人吧,暗中見面,見不得光。

對於小姑娘來說,這可不符合爛漫,一點都不純粹,充斥著……算計。

阿離不願用這樣的身份,被介紹給眾人,她堅信他們會相愛,最後以道侶的身份,站在他的身邊。

自信得莫名其妙。

至於現在嘛,她腦中水已流幹,明白暴露後,也會被切開了研究,指不定編排出什麽。

等季沐情劫結束,她就會離開,何必白白被人說笑。

“嗡——”

震天鑼響,三十六道霞光沖天而起,全場肅靜,大比正式開始。

之後便是劍宗,明月廊,琉璃閣等掌門,相繼發表演講激勵士氣,季沐本是最後壓軸,但他嫌煩,便取消了。

好啰嗦啊,清瀾面上帶笑,眼睛漫無目地亂瞄,猛地瞅到阿離,想起一件事情來。

他傳聲給師兄,“你那情劫,是不是快過了?”

季沐見阿離退一步,遮住臉不讓看,眼中閃過笑意: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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